一眨眼到了除夕，章母包了餃子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，季赫還吃了好幾個。

吃完餃子，到了要紅包的時候，季赫是個小精靈鬼，他早就看上商場的一個遙控飛機，心心念念著拿紅包去買呢。

“外公外婆恭喜發財。”他坐在地上，說完笑嘻嘻拱手，賣乖又賣萌。

季歆小朋友看著哥哥，她正在喝奶，又擡頭看了看爸爸，目光在幾個大人身上流轉。

“這是外公的。”章父笑著放在他手裏，“希望我們赫赫歲歲平安。”

“謝謝外公。”季赫抱著紅包笑得很開。

“@#￥%……”季歆小朋友往前爬了兩步，學著哥哥的樣子，將自己肉嘟嘟的小手也朝章父伸過去。

她不懂怎麽拱手，兩只手抓著一起，上下擺動。

章父手裏還有一個紅包，猛地看到季歆的樣子，爽朗笑了起來。

這孩子聰明著呢，就是全家人的活寶。

“這是給歆歆的。”章父放在她手心裏，季歆看著紅紅的紅包，低頭一直看。

“歆歆，外婆這裏還有，剛剛歆歆是怎麽做來著？”章母拿著紅包哄她。

季歆小朋友看著外婆，吸著奶嘴，伸手就將紅包往一邊丟。

一點都不好玩。

眾人：“……”

“寶寶。”章若宛無奈蹲下來抱她，將紅包撿起來放在她兜裏，低頭親了親她，輕聲道，“不可以丟掉。”

季赫小朋友和季歆小朋友都有四個小紅包，而季洋和章若宛則拿到了兩個，章父章母各給了他們一個。

章若宛回到房間，將女兒哄睡，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小床裏，剛站起身，季洋就站在她背後，她被嚇了一跳，“你在幹嘛？”

季洋把手從後面伸出來，手上也拿著一個紅包，手指夾著，遞到她面前。

“我還要什麽紅包？”章若宛雖這麽說，還是接了。

“在我心裏，你和赫赫還有歆歆一樣，當然需要。”季洋美眸含情脈脈，看著她，目光更是溫柔似水。

章若宛沒回。

他嘴甜的時候說她是他的心肝，一輩子要為她遮風擋雨，沒準到最後所有的腥風血雨都是他帶來的。

不可信。

“怎麽了？最近悶悶不樂的。”季洋跟在她身邊，“過年呢，不開心嗎？”

章若宛低頭正在折疊孩子的衣服，抿唇笑，“沒有，我開心啊。”

哪怕強裝，話語還是很平淡。

季洋挑了挑眉，站在她伸手，而後環上她的腰，將她抱在床上，微微壓著她，“是嗎？我感受錯了？”

“你多想了。”章若宛環上他的脖頸，笑得很溫柔。

季洋繼續盯著她看，對上她清涼的眼，仿佛想從這雙眼裏看到她內心處的想法。

章若宛心很虛，但還是強撐著看他，扯著嘴角繼續笑，“為什麽會這麽想”

他發現了什麽？

可是自己什麽都沒露餡，所有的東西她都很熟練，雖然記不起來一些事，也旁敲側擊向章家二老詢問，沒有出過錯。

“不知道，就是覺得你可能喜歡上別人了，沒那麽喜歡我了。”季洋突然這麽出口，語氣還有點受傷。

“沒……沒啊。”章若宛感覺否認。

“我知道，是因為照顧孩子，你把很多的精力都放在照顧他們身上。”他說著又嘆氣，“還是辛苦你了。”

“……對不起，因為歆歆還小，我放心不下，可能這方面我不是很註意，我道歉。”章若宛快速認錯。

話是這般說，實際她也知道，在照顧孩子這件事上，季洋沒少出力，大大小小的事情更是做了不少，閑餘時間也在照顧她，經常起床給她做早餐，做她喜歡吃的飯。

“知道自己錯了就好。”季洋輕哼一聲，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，“有了孩子就忽略我了，那你把我當什麽了？這可不行。”

“嗯。”章若宛重重點頭，“我好好檢討。”

“嘴上說檢討有什麽用？”季洋低頭親她，章若宛抓住他的手，小聲道，“我……我生理期。”

季洋手倏然僵住，像是憋了一口氣，咬著牙，抱著她翻了個身，好一會又出口，“這段時間都是孩子，我們兩個人什麽時候出去過個二人世界，就我們兩個人的，哪怕去半天也好。”

“正在年上，也比較忙吧。”章若宛說得有些猶豫，語氣也比較婉轉。

他的感覺其實沒錯。

她在有意避開他，把全身心都放在孩子身上，一次來削弱自己對他的情感。

哪怕季洋看起來很無害，可是那段磨滅不去的“經歷”告訴她：他很危險也很絕情。

“過幾天赫赫就去上寒假課，爸媽也能照顧女兒，就在附近。”季洋還在為自己爭取，話語有些幽怨，“以前你都回安排的，上次你還在提。”

聞言，章若宛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迷迷糊糊的場景，她像現在這樣窩在季洋的懷裏，昂著頭聲線甜美道，“老公，就我們兩個人出去玩好不好？我來定酒店和景點，去兩天。”

她眉頭微微蹙了蹙，打散腦海的場景，嘆了一口氣，“不是很想，歆歆最近很鬧，怕爸媽照顧不了，過段時間吧。”

季洋也沒法，有了孩子的兩人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。

章若宛口中的過段時間也不知道多久。

轉眼，開學了。

季洋教高中，而且還在當班任，章若宛也在教高中，不過沒在一個班。

高中本來課程就忙，章若宛又負責，那段“經歷”裏她沒教過，可是拿起知識點，備課輕輕松松。

必考點常考點疑點難點，她全都了如指掌。

知識在腦海裏不斷浮現著，期中考試平均分也挺高，在全市排名也靠前。

她覺得自己更像失憶，因為陸陸續續會有一些片段出現，她和季洋生活的瞬間，不似“經歷”裏那些痛苦，多數都是很甜蜜的相處。

可那段“經歷”怎麽回事？那些痛徹心扉的時候騙不了人，說句實話，她不敢再相信季洋。

慢慢的，她便把自己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，教研上，人的精力也就那麽點，季洋那邊也就受到了忽視。

當然，就算隱藏得很好，也是有細微變化，別人也會發現。

章父章母就私底下問了她好幾次，是不是和季洋吵架了？她當然否認，然後把學校的壓力拿來當借口。

如此，兩人也不能說什麽。

季赫上幼兒園，原本是季洋接送，中午睡在幼兒園，後面章若宛自己去接送。

她就想讓自己忙起來，最好很忙很忙，忙到不用去糾結一些事情。

因為季洋對她很好很好。

好到什麽地步呢？

比戀愛結婚的時候還好，人心都是肉長的，她是個感性的人，心思容易動搖。

一旦多想，那些痛苦又會冒出來，折磨著她，整晚整晚開始失眠。

有時候會覺得這是離奇的事情，或許她穿越到別人身上，但的確是她。

面容經歷父母已經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告訴她，這就是她。

她的身體、她的父母、她的丈夫、她的孩子、她的工作……都在告訴她，這一切就是她經歷的，沒法，她只能去維持現狀，若是和季洋這麽有距離，平淡無奇過下去，拉扯兩個孩子長大，她也覺得挺好的。

不要愛了，愛一人太痛苦，也容易失去自我。

這日。

章若宛準備帶小季同學去看電影，是一部剛上映的兒童動漫，因為季洋去開會了，母子兩人就出門了。

期間，季洋打電話給問過一次，知道後也沒說什麽，倒是章若宛有點心虛，忘記告訴他了，現在她做事喜歡獨來獨往，經常忘了他，維持季洋都有了小意見。

小季同學看得很起勁，電影都放映完了還在說，表情十分激動，嚷嚷著還要去學校告訴其他小朋友。

章若宛笑著牽著他的手，走出去後蹲下來將他抱起來往外走，母子倆一直在說話。

對於兒子，她覺得自己是失而覆得，曾經嘗過失去的痛苦，才知道珍貴，恨不得把她擁有的所有美好都給這兩個孩子。

“下雨了，媽媽，下大雨。”小季同學抱著章若宛，看著外面的傾盆大雨。

章若宛皺起眉頭，這裏不是廣場，她的車還停在右側邊，這怎麽過去？

隔著一大條街。

“我們得等一會。”章若宛抱著兒子，對他說，“等雨停了我們再回去。”

小季同學點點頭。

兩人等了好一會，雨還在一直一直下，根本沒有變小的趨勢，小季同學看著她，“媽媽，我們要不要給爸爸打電話？爸爸會來接我們的。”

“爸爸沒有車。”章若宛搖頭，車讓她開了。

“可是爸爸可以打車，打車過來。”小季同學指著外面黃色的出租車，“坐那個車。”

章若宛不願意麻煩季洋，搖搖頭，“我們再等等，等等好嗎？”

“好。”小季同學點點頭，下一秒看向雨中，驚喜的聲音傳來，大聲叫著，“媽媽，爸爸，是爸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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